巴里斯区的街道肮脏泥泞,细小的雨滴不时从天空中的屏障下滴落,几个衣着肮脏又散发臭味的流浪汉一起披着一张不知从哪偷来的毛毯缩成一团——毛毯上面有着作者为了美感而缝制的图案,但巴里斯区里的毛毯通常都以实用为主,所以只能是偷的。
雨点持续滴落,打在他们暴露在外头的脸庞上,让他们原本就悲伤的脸庞又覆上一层阴霾。
其中一个流浪汉从毛毯下伸出脑袋,打了个哈欠,抓了抓一头脏乱不堪的卷发,同时看了一眼天空。
见鬼,巫师又在偷懒,还是说我们穷人都活该受罪?市政官真得扣掉这懒骨头巫师的薪水,好让他明白,这里是奥格兰,又不是德林特尔!他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得到保护,尊敬与酬劳。
在德林特尔,每个巫师都能活得像个贵族,甚至拥有领地与爵位,但前提是你必须向德林特尔的至高统治者献上自己的忠诚,否则你就没法擅自在德林特尔境内施法,除非你想惹上大麻烦。
流浪汉的视线沿着街道尽头看去,他擦了擦双眼,咕哝了一句,但他的几个同伴没能听清,也懒得去理会他。
然而流浪汉却一把拉过毛毯,让几个同伴不禁发出阵阵咒骂。
“你在干嘛?找打吗?”
“不,快看那啊。”流浪汉用手掌用力拍了拍几位同伴,好让他们起身。
“看在萨厄斯的份上,我昨晚花了一晚上撬开了玻璃厂的大门,你们还不让我好好睡一觉?”
“那又怎样,你能分我们一点钱吗?哪怕请我们喝上半杯酒也成。”另一个流浪汉打着哈欠说道。
“门都没有!不过我敢保证,脏小伙,你让我们看的如果不是没穿衣服的性感女郎,我准得把你揍上一顿!”
“不是,看啊,是梅德夫!”
梅德夫·卡斯鲁,外号大嘴巴,是巴里斯区的幸运儿之一,因为他有幸能跟巴索老大混在了一块,住进了配有房顶和暖炉的大房子里,不愁吃喝,并且还有巴里斯区的妓女们的优先体验权。
“别惹麻烦,小心大嘴巴把你的舌头扯下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流浪汉的同伴抱怨几句,然后拉过毛毯再次躺了下去,然而却没有闭上眼睛,“你们觉得巫师是故意的吗?不然为啥魔法屏障会漏水。”
“嘿,梅勒夫!这边!”流浪汉大喊,“还记得我么?。”
“得了吧,小伙子,消停会。”重新躺下的那位同伴窃笑起来,要知道,友谊和亲情在巴里斯区可不管用,像他这样只会讨来一顿毒打,然而大嘴巴的行为却有点出乎意料。
“喲,这不是口袋小子汤米吗?”大嘴巴慢慢走了过来,俯身看着蹲坐在街边的汤米,友善地笑了笑,“怎么在这躺着呢,你父亲的小破屋呢?”
“嘁,上周刚被他输掉了,现在大概成为了某个毒品仓库或小型妓院,”汤米吐了口唾沫,嫌恶地说道,“更糟的是我妈还因此上吊了,我父亲也不知道死哪了,大概还在哪家赌馆里呆着。”
“有够可怜,不是么?”大嘴巴看似真诚地叹了口气,此时有一滴雨点落在他的鼻子上,于是他夸张地抹了抹鼻子,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哦,瞧瞧,瞧瞧,巫师的公报私仇,相信我,以后要是闹洪水,巴里斯区绝对是第一个被淹的地方,或是唯一一个被淹是地方。”
“习以为常,梅勒夫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汤米开始装起那些贵族老爷的傲慢腔讽刺道,“瞧!这就是我们美丽的城市,在这里,商人更幸运,农民更幸福,贵族更富有,只可惜巴里斯区的穷苦人民都得遭罪,因为他们并不在黑玉城的幸福名单上!哈哈。”
大嘴巴抱着肚子笑了起来,那位撬开了玻璃厂的男人也跟着大笑,他们那位打算继续睡觉的同伴也摇摇晃晃地坐起了身,打算加入他们的对话。
“哈,口袋男孩,你还是这么有趣。”大嘴巴收起笑容,“不过你说的也确是事实,你们得知道,除去本地巫师的懒惰问题,我们的粮食仓库也快见底了,还有柴火的问题,在上城区有几家木材厂甚至雇了好几位硬汉守着大门,以防我们去‘光顾’他们的生意,看样子上城区的大人们是想把我们逼向绝路,你说呢?口袋男孩?”
汤米摊了摊手,“呃……可我们也没办法不是么?不过等我有了钱,我兴许会买上一支军队,然后叫他们去踢那帮狗杂种的屁股。”
“对,没错!”大嘴巴突然提高音调,握紧了拳头,“但我们现在就有这个机会,所以我们可不该把它白白浪费掉,我们必须让市政官明白,巴里斯区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我们反抗的时候到了,你们怎么想?是像个懦夫一样继续忍受还是堂堂正正跟他们干一场?”
“嘿!这可是在自杀!”撬开玻璃厂的流浪汉大喊,“你想让我们去和军队厮杀?你疯了吧?”
“不,这只是个警告,类似大游行,就像那些体面人干的那样,最重要的一点,事成之后你们还有钱拿,而且全部后果由巴索老大承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汤米和他的同伴面面相觑,然后耸耸肩,“谁会跟钱过不去,要我们干什么?”
“很简单,”大嘴巴俯下身,故意压低了声音,“你们需要在今天晚上往上城区放把火,最好是市政厅,永恒高塔,银行,神殿,中心广场,当然也可以去敲碎一些商店的玻璃或砸坏他们的大门,就这么简单!”
“我们会遭报复的!我……”汤米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于是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会,“我们会被抓起来的,然后被丢进地牢,接受审判,我们不能这样。”
大嘴巴摇摇头,“不,不会的,一切后果由巴索老大承担,而且又不止你们几个,到时候大家全都会去的,你们只不过是因为好奇跟了过去,然后不小心砸烂一些东西,还不小心引起了大火,不是么?”
汤米与他的几个伙伴再次用眼神交流了一会,随后他探过身子,小心地问道:“多少钱?”
大嘴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十枚银币,人人有份。”
巴里斯区就像一个小社区,人们传递信息的速度就像流水传递声音一般迅速,但是正当巴里斯区所有人民都在赞美巴索老大的英明决策时,这位巴里斯区的英雄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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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黏液打在脸颊上,随后顺着身体的轮廓顺流而下,他想看清那是什么,但他没能睁开眼睛,不,他睁开了,但无法看清,因为周围一片漆黑。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他身体上游走着,冰冷潮湿的触感伴随着“嘶嘶”的声音,这个生物缓缓移动,直到爬上他的脖子。
一条毒蛇。
但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好像被上百条锁链束缚住了身体。
于是他开始祈祷,向永恒与和平之神寇厄拉斯祈祷,恳求神明驱散他内心中的恐惧。
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芒在自己上方出现,随着光芒越来越强烈,毒蛇不舍地离开了他的脖颈。
那是什么……
他盯着光芒处,那里仿佛出现了什么。
一座宫殿?陨龙堡!
没错,但出现在他眼前的陨龙堡却显得破败不堪,仿佛遭到过攻击,地上满是血液,尸体和老鼠,而在宫殿的中心,则是被成群的老鼠环绕的皇家医师莱尔·科瑞与一头狼人。
“这些老鼠……莱尔医师的诅咒……但那头狼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
这时,那道光芒开始迅速扩散,直到将他包围,他也终于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了,他发现……
自己在坠落,迅速地坠落。
“救命!”在慌乱之中,他胡乱地在半空中乱抓一通,“救命!”
奇妙的是,他抓到了藤蔓,终于停止了坠落,然而在他刚想祈祷神灵救他一命时,他才发现自己抓住的并非藤蔓,而是一只健壮的手臂。
“抓住我,卡蒙特,我把你拉上来。”
卡蒙特认出了那张有着异域特色的俊美脸庞,正是那个伯尔多瑞的走狗,那个来自奈西的不速之客。
“卡莱布·席尔瓦?”
卡莱布没有回答,而是爽朗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正在卡蒙特疑惑之时,他得到了答案,在奈西剑客的身后有着另一个身影。
“柯蒙斯·伯尔多瑞!”
“我们会救你上来,卡蒙特爵士,但我们无法弥补维拉克犯下的错误,千万小心,永远不要相信巫师和缄默者们,他们是比南方人和非人种族还要大的麻烦。”
“你是什么意思?伯爵,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永远不要试图利用古老传说的力量,因为……衔着尾巴的毒蛇……雷泽……名字……”柯蒙斯的声音开始变得模模糊糊,身影逐渐开始消散在尘埃之中。
“嘿,别走!说清楚!你们到底想干嘛!”
伯尔多瑞的身影渐渐消失,卡莱布抓紧他的手臂也瞬间松开,然后便是……
无尽的坠落
“寇厄拉斯在上!”卡蒙特猛地从床上惊醒,吓坏了在一旁收拾房间的女仆。
“骑士阁下,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女仆紧张地问道。
卡蒙特紧张地看着周围,又看了看身下,重复确认自己是否已经落地,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没错,自己正待在格威尔公爵的宅子里,躺在舒服的床铺上,等待迪索使节团的到来,然后再好好享受宴会,完成帝国情报机构交给自己的任务。
“不……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你先出去吧,待会再来。”
“明白了,骑士阁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女仆怪异地盯着卡蒙特好一会,“如果你想找席尔瓦先生,他就在餐厅……”
卡蒙特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思考自己刚才的梦境。
这是什么意思?寇厄拉斯给我的预示?我不该……真是该死!维拉克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什么古老传说?还是说这只是个单纯的噩梦?
等等……难道说?阴影法师!
卡蒙特飞快地跳下床铺,找到了自己从皇都带来的小包裹,然后疯狂地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扔,其中包括一把装饰精美的匕首,一封有着黑羽毛印记的信封,还有骑士团的印章,以及一小袋龙兰草碎末和几瓶贴着老鼠脑袋标签的药剂。
他拿出其中一瓶,扭开瓶口,战战栗栗地喝了下去,随后拿起那把装饰精美的匕首,果断地割开了自己的手掌,看着缓缓流下的鲜红血液,卡蒙特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没事,我很正常,没有被施过法术或修改过记忆的痕迹,见鬼,既然不是阴影法师,那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卡蒙特终于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打算好好去洗把脸,然后去餐厅吃完自己的早餐。
我没必要在意这些,伯尔多瑞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需要遵从维尔莱恩陛下的命令,维拉克大人也自有办法处理自己的麻烦。
他感觉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好像被巫师钻进了脑袋一样,他叹了口气,扶着脑袋从房间中出去。
“卡蒙特先生。”来人朝卡蒙特鞠了一躬,她身旁一个稍小的身影也捏着裙摆行了礼。
“葛娜夫人?”没错,负责照顾迪索小公主的保姆,但她们应该待在被卫兵看守的房间里,德勒斯·佛伦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您为何会在这,我记得公爵大人应该吩咐你要让我们的小公主好好休息一会……”
“非常抱歉,我原本是想好好给安妮斯小姐上一堂奥格兰的礼仪课,但一位好心的先生让我们不如亲自出来体会,还告诉我们……”
“那位好心的先生是谁?”卡蒙特打断了葛娜夫人的话语,声音中透出一股隐隐的怒气。
我得好好教训他,没有我和公爵的命令,他胆敢把公主放出来,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非得把骑士团的人叫过来不可。
“他说他叫卡莱布·席尔瓦。”
见鬼,公爵警告过我不能碰他,而且在刚才的梦境里……算了,我必须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人跟着这两人。
“那没什么事了,使节团的人可能晚点就到了,好好享受今晚的宴会吧。”
在走之前,安妮斯偷偷地看了一眼卡蒙特,随后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瞧瞧她,哪像个什么公主,就像一个被她父亲从小开始培养的政治工具,但对不起,小公主,迪索没有未来,你父亲的愿望落空了,等奥格兰处理好非人种族和叛军,我们就会让军队进驻迪索,让它变成我们的一个行省。
幸运的是,小公主,你兴许还能活下来的,当然并不是作为公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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